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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4章 狼肚子裏掏出來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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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皇子這話可說錯了,眼下是人不找事,事找人。”靳月立在傅九卿身邊,眉眼帶著坦然。

從始至終,傅九卿的手一直牽著她,除了行禮朝拜,能不松手便不松手,生怕她被人吃了似的。

“是嗎?”格裏笑得涼涼的,眸色促狹而輕蔑,“你身上的東西是怎麽到了雪妃的身上,心知肚明。”

靳月笑了笑,“大皇子想不想知道,雪妃娘娘跟我說過什麽嗎?”

聞言,格裏面色微緊,不語。

靳月將手從傅九卿的掌心抽出,行至格裏身側,如玉般的手徐徐擡起。

沒人知道,靳月對格裏說了什麽,只知道七皇子帶著七皇妃離開之後,大皇子格裏的面色,真真是難看到了極點,在殿門口站了半晌都沒回過神。

牽著靳月的手,傅九卿邊走邊側過臉瞧她,“說了什麽?”

“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,他們敢挑撥離間,我就敢使反間計,反正不管陰謀陽謀,能贏便是好的。”

靳月撇撇嘴,“敢把心思動到我的頭上,我能饒了他們?左不過是告訴了格裏,雪妃承認自己是大皇府的人。”

傅九卿勾了勾唇角,“很不錯。”

“就當你是在誇我。”靳月笑嘻嘻的握緊他的手,“相公,你說主君是不是真的……喜歡雪妃娘娘?”

他沒回答,知道她心裏其實早就有了答案。

“敦貴妃說,雪妃只是個引子。”靳月嘆口氣,“背後有人在操縱,意欲何為,尚不可知,但我知道……主君對雪妃怕是沒那麽喜歡。”

傅九卿斂眸,“何以見得?”

“因為我是女人,已為人婦,已為人母。”靳月的掌心貼在小腹,音色微沈,“她眼睛裏有怨氣,可見心中不忿,過得必不順遂。”

幸福的笑容何其相似,唇角有蜜,眼底有光。

“詭譎之人,足見陰狠毒辣,但是怨氣嘛……只有望而不得,又或者是因為嫉妒,明知不可為卻無法擺脫,所以才會如此。”

靳月瞧著不遠處的玫瑰園,“她說,她有點羨慕我,可以有自己的孩子。”

傅九卿猛地停下腳步,若有所思的望著她。

“我會小心,不會讓任何人傷到咱們的孩子。”靳月知道他在擔心什麽。

最親近的兩個人,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在想什麽,融在彼此骨子裏的兩個人,已經不需要多餘的言語。

“我覺得她這話很是怪異,乍一聽好似……真的是敦貴妃的錯,害了她的孩子,可若是細想起來,似乎很不對勁。

敦貴妃提醒我小心,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,讓人瞧著很不舒服,她不敢說……但又想提醒我。”靳月晃了晃腦袋。

心裏有些亂,那些零碎的頭緒,捋得不太清楚,總覺得……像是少了點什麽?

“想不出來就別想。”傅九卿捏起她精致的下顎,“終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。”

靳月沖他笑,眉眼彎彎如月,“那你若是有消息,可不敢瞞著我。否則……我便帶著你的孩子跑了,讓你這輩子都找不到我們娘兩。”

“需要為夫……用腰帶把你拴起來?”他伏在她耳畔低語。

靳月一時沒會過意來,下一刻,驟然面染紅暈,捏了小拳輕輕敲在他胸口,“青天白日的,也不怕人聽見,我以前怎麽沒發現,你這裝模作樣的外皮下,揣著這麽多壞心思?”

“你見過我對誰,動過這般心思嗎?”他問。

她掩不住唇角的笑,卻故意不再看他,這人嘴上就跟塗了蜜似的,估計是今晚又想從她這兒討點好處,夫妻一場,她還不知道他那一肚子壞水?

進了玫瑰園,之前發生的事情,便如同拋諸腦後,誰都沒有再提。

“好熱鬧!”靳月其實並不喜歡這樣喧鬧的環境,此前在大周,太後亦是顧念著她,連命婦拜謁都被太後免了去,就是想讓靳月高高興興的。

傅九卿帶著她,尋了僻靜處一座亭子坐下,周遭讓人守著,莫讓閑雜人靠近。

風吹著不遠處的花海肆意搖曳,彌漫在風中的淡淡香氣,與大周的禦花園不同,北瀾的花園更加寬敞,與其說是寬敞,倒不如說是半開放式的花園,甚至有人策馬花海。

“這樣的場面,在大周怕是瞧不見的。”靳月由衷感慨。

傅九卿低眉飲茶,偶爾擡眼瞧著她的側顏,對於她面上的笑容,他表示很滿意。

“其實北瀾也挺好的,就是離大周太遠了,偶爾想爹,想兄長,想太後娘娘,想我的那些姐妹們,都沒辦法回去,連送封信都成了問題。”靳月嘆口氣,“你說,小九什麽時候能跟敦貴妃重聚?”

傅九卿握著杯盞的手微微收緊,“事情結束了,便能重聚。”

“什麽事情?”靳月問。

傅九卿眉心微蹙,“你不是看出來了嗎?”

“看出什麽?”靳月不解。

傅九卿斂眸,“主君對雪妃沒那麽深的感情,連人前都不許她露面,是為了什麽?真以為是金屋藏嬌嗎?若是金屋藏嬌,敦貴妃是怎麽進去的?”

“我也瞧出來了,如今的主君便與當年的……”她頓了頓,幾乎是下意識的避開了那人的名字,“一模一樣!所謂的寵愛,只是想當個踏腳板,越過那道坎而已。敦貴妃說雪妃是引子,那這引子到底是拿來引什麽呢?大概是想用一場虛假的恩愛,把你母親給引出來吧!”

傅九卿接過話茬,“他是個好皇帝,但不是個好丈夫。”

“可他現在,想做個好父親。”靳月說。

傅九卿緘默。

“敦貴妃出事之後,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,為什麽早不出事、晚不出事,而是在你於宮中暈厥之後……”

靳月托腮瞧著他,“主君大概也意識到了,所以想竭力保全你。”

對此,傅九卿依舊保持沈默。

“雪妃的孩子,是無論如何都生不下來的,不管她是不是大皇子的人,就憑她是從虎城來的,主君就不可能放松警惕。”

靳月又不是那些嬌滴滴的小姑娘,只懂得兒女情長,她所有的一切,曾經……都是拿自己的命換來的。

傅九卿擡眼瞧著她,唇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,“小丫頭長大了,不再那麽沖動。”

“沖動會要命,死過一次,夠了。”靳月無奈的笑笑,“現在的我,只想好好的活著,活出個人樣來,做不到相夫教子那麽高難度的事兒,給相公添磚加瓦,還是能做到的!”

她有這個自信。

“雪妃不是大皇府的人。”傅九卿說。

靳月楞怔,“她自己承認的。”

“此前,我有承認過,自己是北瀾皇子嗎?嗯?”傅九卿問,尾音拖長。靳月張了張嘴,吐不出話來。

“我說不是,便不是了?”傅九卿又問。

靳月皺了皺眉。

“你猜,你們的對話,會不會傳到主君的耳朵裏?”傅九卿淺呷一口杯中水。

靳月咬了下唇,“當時周邊沒人,只有雪妃派來的人,想必消息不會外漏,她大概是料準了這樣,才敢同我說那樣的話,等等……你是說主君什麽都知道?”

“不是說金屋藏嬌嗎?可能用監視來形容,更貼切一點。”傅九卿放下杯盞,瞧著疾步走來的蕭樸,面色略沈。

靳月自然也瞧見了,“放心吧,我在這兒等你,絕對不會走出這亭子半步!”

如此,傅九卿才算放心,“把人留給你,乖乖在這裏等我。”

“七皇子,主君請您過去一趟,有關於……”蕭樸面色凝重,“羽淑皇妃之事。”

傅九卿站起身,臨走前還不忘叮囑,“別出來!”

“知道!”靳月點頭,目送他漸行漸遠的背影。

霜枝松口氣,“少夫人,奴婢去給您采點花吧?”

“成!”靳月點頭,“我倒是挺喜歡北瀾的野玫瑰,仔細著,聽說有刺!”

“是!”霜枝頷首,興沖沖的跑開。

明珠在側伺候著,沒敢離開半步。

暖風熏得游人醉,尤其是風中洋溢著淡淡的花香,仿佛連骨頭都被吹得酥脆。

靳月伏在案臺上,有些困意。

明珠上前,為其攏了攏披肩,“少夫人可別睡著了,雖然天不冷,但終究是在外頭,周遭又有風,您可一定要仔細著!”

“知道。”靳月打著哈欠,懶洋洋的眨著眼。

然則下一刻,她忽然就精神了,猛地坐直了身子。

“怎麽了?”明珠忙問,“少夫人是不是哪兒不舒服?”

倒沒有什麽不舒服,而是瞧見了某個,讓她不是太舒服的人。

褚懷越捧著一束花,穿過花叢,朝著亭子走來。

“他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?”明珠詫異,“這是北瀾皇宮,他只是個大皇府謀士,怎麽可能會……”

靳月的瞌睡蟲,跑得一幹二凈,她坐在那裏,冷眼看著被侍衛攔下的褚懷越,心裏有些亂,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,隱隱覺得這人的笑……很是詭異。

“七皇子有命,任何人不得靠近。”侍衛攔住褚懷越。

隔著人墻,褚懷越的視線淡淡然的落在靳月身上,他扯了扯唇角,笑得有些溫和。

俄而,他低眉瞧著懷中的花,“我沒有別的意思,只是借花獻佛,想把這些花贈予七皇妃而已。”

侍衛們面面先去股,即便如此,他們也不會允許陌生人靠近七皇妃。

“替我送一下,可以嗎?”褚懷越問。

侍衛們誰都沒有理他,這個茬誰都接不了。

“大皇妃所贈。”褚懷越笑了笑,“七皇妃是在擔心什麽嗎?”

靳月冷著眼瞧著,一言不發。

“少夫人,奴婢怎麽覺得……”明珠皺了皺眉,“來者不善,善者不來?”

褚懷越嘆口氣,低眉瞧著盛開得正當艷麗的花,明明捧著最美的東西,可少了那個人,再美的東西亦會變得黯然失色。

雖然明白得有些晚,可終究還有機會的,不是嗎?

“在下有一言,不知能否與七皇妃……談談?”褚懷越說,“關於那面叱咤令的事情。”

羽睫陡然揚起,靳月瞇了瞇眼睛,“讓他過來。”

能將格裏哄得團團轉,連宮宴都帶在身邊的謀士,顯然不是個說話不經大腦之人。

而且……靳月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,有關於南王宋烈之事。

她們帶來的侍衛,有大半是大周太後精挑細選贈予她的,若是他們知道宋烈可能在北瀾,還不定要在大周掀起怎樣的波瀾?

褚懷越盯著她,一步一頓的走來,終是站在了她的面前,深吸一口氣,他將花放在案臺上,繼而扯了唇角沖她行禮,“叩見七皇妃。”

靳月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鮮艷的花兒,香氣甚好。

“我這人不喜歡拐彎抹角。”靳月音色微沈,“你有話直說,不說就滾蛋,我也沒工夫跟你在這裏胡猜猜。褚懷越,你是有點本事,哄得大皇子連這樣的場面都要將你帶著,但不代表,你那些招數對我也有效!”

褚懷越笑靨溫和,“在下挑了開得最好的一些,聽聞七皇妃對氣味特別敏銳,所幸這花的氣味還算宜人。”

明珠楞了楞,這褚懷越甚是怪異,說的話風牛馬不相及,到底是什麽意思?“你最好言歸正傳。”靳月說,“我不喜歡聽廢話!”

褚懷越低眉苦笑,再擡頭看她時,眉眼間帶著化不開的溫柔,“東西是在虎城找到的,當時這東西被一群乞丐搶來搶去,大皇府的細作覺得上頭刻著大周的字樣,便收了回來,誰知送石城途中遇見了一批黑衣人,東西便就此遺失了,但是探子根據描述,將叱咤令的模樣……描在了畫上。”

“乞丐?”靳月不知道褚懷越所言,到底有幾分真假。

畢竟,道不同,難為謀。

“因為出了這事,我便向大皇子舉薦了能人,去了一趟虎城,誰知道在那裏瞧見了一名男子。”

褚懷越聲音低沈,意味深長的望著靳月,“七皇妃不如猜猜看,那男子是何人?”

靳月的一顆心瞬時提到了嗓子眼,莫非是宋烈?

“我又不是擺攤算命的,若是什麽都猜得準,還需要褚公子說這麽多作甚?”靳月反唇相譏,略略別開頭,不再多看他一眼。

褚懷越低頭一笑,“是個獵戶,據說這東西是他從狼肚子裏掏出來的。”

掖在袖中的手,止不住輕顫了一下,靳月瞇起眸子,一言不發的望著他,這褚懷越到底想說什麽?暗示她,宋烈已死?讓他們放棄尋找?

還是說,在試探?

試探宋烈對傅九卿和靳月的重要程度,借此來要挾他們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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